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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賜婚2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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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:“疼。”

容王沈默了一會兒,定定地凝視著阿宴,半響後伸出臂膀,將阿宴摟在懷裏。

阿宴其實是想躲的,可是她軟軟地掙紮了下,到底是沒掙脫,也就半推半就地任憑他摟著了。

容王摟著阿宴,低首凝視著她嬌美動人的容顏,不由擡手拿大拇指摩挲了下她幼滑的臉頰。

“以後不要擦這些脂米分,擦了反而不好看。”容王殿下出口就是帶著淡淡的命令,不容人拒絕的樣子。

阿宴斜睨他一眼,咬唇道:“哪裏出門不擦脂米分的。”

容王堅持道:“我不喜歡。”

阿宴的肌膚,那是猶如豆腐一般的嫩滑,拿手指頭輕輕一蹭,指頭上都是彈彈的滑軟,更妙的是她含羞的時候,那臉上真就是如同桃花一般,白裏浸潤著米分紅,輕輕一掐,仿佛就是滿水的汁水兒。

阿宴聽著容王那霸道的語氣,險些就要張口說,我管你喜歡不喜歡!

不過她顯然是不敢的,伴君如伴虎,眼前這個容王,還不是天子,不過他的脾氣,他的喜怒無常,可是比起天子都不惶多讓。

於是她低垂下頭,軟軟地道:“好,那我以後不擦了。”

容王聽著她這難得乖巧的話語,原本冷硬的面孔頓時柔軟了許多,他看著她垂著的那睫毛,長長的,輕輕顫著,就跟一只蝴蝶剛剛脫蛹而出,正輕輕忽閃著輕盈的小翅膀。

俊美而年少的容王,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開了,他忍不住俯首下去,輕輕地吻上她的睫毛,低聲喃道:“阿宴……”

阿宴濃密修長的睫毛越發抖啊抖的,清亮的眸子帶著驚奇和羞澀。

容王忽然就低低地笑出了聲:“阿宴。”

阿宴很小聲地道:“嗯?”

容王挽起唇角,依然笑:“沒事,我就是忽然想叫叫你的名字。”

阿宴也低頭抿唇笑了。

容王攬著阿宴,忽想起一事,便問道:“阿宴,我怎麽聽說,我們賜婚聖旨下來之前的幾日,你竟誤以為我要娶的是四姑娘?”

阿宴微怔,沒想到他忽然問起這個啊。

容王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擡起阿宴弧度美好的下巴,讓她和自己臉對著臉。

兩雙眸子距離那麽近,近到可以看到對方眼眸很深很深的地方。

阿宴幾乎停止了呼吸,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容王,渾身緊緊繃了起來。

容王越發俯首下來,這下子兩個人的鼻尖就這麽碰在了一起。

她的鼻尖小巧柔軟,他的鼻子卻實在是高挺堅硬,這麽一碰,阿宴都覺得自己的鼻子要被壓歪了。

容王深深望著阿宴,仿佛要望到她心裏去。

他低柔沙啞的聲音這麽道:“阿宴,告訴我,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娶四姑娘?”

阿宴垂下眼瞼,眼珠子動了又動。

容王一只手原本是按在阿宴後腰的,見此情景,那放在她後腰的手便稍微用了點力,於是阿宴纖細的腰肢就這麽被迫緊緊貼靠在容王腰上。兩個身子幾乎合成一個般,就這麽抵靠著。

男人的身體,原本和女人不同。

容王又是個常年習武,在南邊征戰了幾年的,十六歲的少年,精壯的腰桿裏那都是力量,隨時可能爆發,隨時可能將一個柔軟的女子化作春水的力量。

那種緊緊的抵靠,她幾乎能感受到來自對方身體的每一個細微變化。

他就是這麽單刀直逼,抵靠著她的柔軟,仿佛一種威脅,又仿佛一種侵犯。

阿宴喘息漸漸急促起來。

她垂著眼瞼,不敢去看容王,深深吸了口氣,咬牙道:“是,我以為你要娶四姑娘,以為你早已忘了。”

容王的大手在阿宴的後腰那裏更用了幾分力氣,輕輕揉搓撫摸著那裏,引得阿宴一陣陣的戰栗。

他暗啞低沈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欲望:“阿宴,你以為我要娶別人,氣得摔壞了我送你的玉佩,是不是?”

事到如今,阿宴也認命了,幹脆地承認道:“是。”

容王聽到這聲意料之中的回答,凝視了阿宴很久。

阿宴擡眸望過去時,只見容王的眼眸,遙遠而深邃,她怎麽看,仿佛也看不明白。

很久後,他一聲嘆息,飽含滄桑。

那種滄桑,仿佛歷盡了世間所有的痛苦和歡愉,仿佛在塵世走過千百回,回首間,帶著說不盡的遺憾的那種滄桑。

嘆息過後,容王的語氣中忽然摻雜了一絲痛苦和壓抑。

“阿宴,是我不好,都是我不好。”他陡然緊緊抱著她,力度特別大,大到阿宴幾乎以為會被她嵌入身體內,大到阿宴覺得自己的身體生疼。

阿宴無力地靠在他肩頭,聽著他那莫名的話語,低聲道:“殿下,你並沒有什麽不好。”

要說起來,他除了兇了點,實在是沒其他不好啊。

容王摟著阿宴,聲音裏摻著說不清的異樣:“阿宴,如果有一天你恨我了,你會怎麽做?”

阿宴眨眨眼睛,實在是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。她思索了好半響,終於道:“可是平白無故的,我為什麽恨你呢?”

難道是因為他以後會娶別人?

阿宴心中微頓,酸澀了那麽一下後,然後便笑了。

忽而想起上一世,自己在沈從嘉後院的掙紮。

她趴在容王殿下寬厚的肩頭,想著上一世最後自己的偏執癡狂淒冷無奈。

眼眸又有些濕潤,喉嚨間忽然有幾分哽咽。

良久後,她嘆了口氣,輕輕地道:“沒關系的,真的,我不會在意的。”

什麽都不會在意的,哪怕你將來還會有其他的妃子,我也會不去在意。

這是九歲那年,重生而來的阿宴對那個小小的阿宴用血淚刻下的銘文。

於是阿宴再次笑了下,下巴就這麽靠在容王殿下肩頭上,軟軟地道:“永湛,你是阿宴的夫君,阿宴永遠不會恨你的。”

容王殿下將阿宴放下來,將她放到自己腿上,兩只手捧著她的臉:“阿宴。”

他低聲叫了下,聲音竟然帶著輕輕的顫意,然後他俯首,薄唇就這麽吻上了阿宴的額頭。

☆、70|68城

馬車到達了敬國公府,一時早有體面的管家在此等著,遠遠地見到這裝飾華麗的馬車在王府侍衛的前後簇擁下來了,知道這是容王帶著王妃回來,忙回去稟報了。

只因這國公爺也是國丈了,又是容王長輩,這才不好出來,只是命顧松帶領著大少爺二少爺出來迎接。

府裏的這大少爺二少爺對於他們竟然要有顧松帶領著出來接人,自然是極為憋屈的,可是怎奈顧松如今是鎮南侯了,這品階也只是比國公爺低了一級而已,府中大少爺二少爺如今是沒什麽功名在身的,於是只能屈尊跟在顧松後面了。

阿宴遠遠地見到這番情景,看著哥哥金刀大馬地站在那裏,身姿挺拔魁梧,好一番威武從容的大將風範。而在他的身後,大少爺二少爺因平素在京裏走馬鬥雞的,看著真個是萎靡不振,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。

看到這一切,她心裏舒坦起來,唇邊也露出笑意。

真是不枉重活一世啊,一切看著都是反轉的。

要知道上一次,自己哥哥顧松要跟在人家大少爺屁股後頭,人家還不見得願意讓顧松跟呢!

容王這一路上摟著阿宴,好一番柔情蜜意把她親著,倒是和往日那個他完全不同了。

此時見阿宴綻唇對著外面笑,笑得極為輕松欣慰,好像這個冬天裏所有陽光的明媚都照射在她臉上一般。

他心裏便漲得滿滿的,只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無論讓他做什麽,都可以,只要她對著自己那樣笑。

下了馬車,容王牽著阿宴的手,這時候顧松忙迎接上來,見自己妹子面泛桃花,好一幅新嫁娘的嬌羞模樣,他也是高興。

當下幾個人向容王見禮了,那邊阿宴也自做了軟轎,在府裏大少奶奶的迎接下,去了內宅。

大少奶奶見了阿宴,熱絡得跟什麽似的,拉著阿宴的手妹妹長妹妹短地叫,還親自拉著她的手往裏走。老祖宗的院落裏,如今二太太帶著諸位姑娘,都佇立在那裏迎接呢。

雖說是自家的姑娘,可這到底是皇家的兒媳婦,是禦封的容王妃,家裏老老少少都是要向阿宴見禮的。

二太太和大少奶奶等都是笑著過來見了禮,五姑娘如今個子高挑得很,長得倒是好看,只是下巴尖尖的,總讓人有種薄命美人的感覺。此時這五姑娘跟在四姑娘身後,眼睛滴溜溜地看著阿宴,卻見阿宴滿身珠翠,衣著打扮和往日早已不同,那遠不是自己能比的,當下上前趕緊見了禮。

四姑娘呢,蒼白著臉,眼睛都帶著一點紅,看著阿宴幾乎把下唇咬出血來,終究是在大少奶奶的催促下,也勉強見了個禮。

阿宴此時被昔日的這些敬國公府眾人一拜,頓時感覺有些特別。如果說在容王面前,她其實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,那麽此時,她是總算體會到了,容王妃這三個字的分量。

那就是天底下很多後宅女人見了你都要行禮的。

這種滋味,於阿宴而言太過奇妙和陌生,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窮慣了,忽然乍富的暴發戶一般,心裏越發湧起那說不出的舒坦。

望著在自己面前行禮的兩個妹妹並那嫂子嬸母,她淡笑了下,擡手低聲說了免禮。

阿宴見自己母親跟在二太太後面,心裏一喜,想上前說話,可是卻已經被大少奶奶等人簇擁著,進了屋。

依然是老祖宗昔年的那個屋子,都是幾十年的老屋,只不過如今屋子裏擺設富麗堂皇了許多。說來也是,如今敬國公府早已不是往日那個落敗樣子了。

暖閣外,擺著一架紫檀邊座鏨胎琺瑯四友圖寶座屏風,一看就不是等閑能買到的,想來是外人送的,或者宮裏賞出來的吧。屋子裏的原來陳年的一排八個椅子,如今也一水兒地換成了嶄新的檀木交椅,上面的布褡子都是新的,繡著花開富貴的吉祥圖。

一群人分主次落定了,阿宴是坐在正中,老祖宗到底是長者,年紀也大了,又病著呢,時不時咳嗽聲,便擺了一個矮榻,斜靠在那裏。

其他二太太並阿宴的母親,都一字排開,另一側則是府裏的四姑娘和五姑娘。

阿宴此時梳著雍容尊貴的墮馬髻,頭上佩戴的是僅次於皇後的八尾鳳釵,那鳳釵乃是宮內禦制,紋樣用極細的金絲掐編而成,金鳳的鳳羽和鳳尾用金絲層層疊疊地掐編,成鏤空狀,以極其張揚的姿態飛向空中。這皇宮內的禦用工匠自然不是外面可比的,制作精湛,鬼斧神工,乍一看去,倒像是那墮馬髻上有金鳳立在祥雲之上展翅欲飛。

四姑娘從旁,怔怔地看著阿宴,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這種鳳釵,她其實也見過的,還摩挲著把玩過,那是她的嫡親姐姐,如今的皇後,曾經的寧王妃的。

不過當時姐姐的那個也不過是七尾罷了,如今這阿宴,竟然堂而皇之地用起了八尾的鳳釵!

而她更遺恨的是,當年她把玩姐姐那風釵的時候,以為自己總有一天,也會戴上那七尾風釵,猶如明月一般端坐在那裏,笑容淺淡地俯視著從前的姐妹。

可是現在,這一切仿佛都已經成空。

而奪走她一切希望的,不是別人,正是那個她打小兒便厭惡至極的阿宴!

就在四姑娘怨恨地望著阿宴的時候,五姑娘也是盯著阿宴的風釵發呆。

她這個人,雖然被養在大太太房裏那麽些日子,可是到底沒什麽長進。她甚至連阿宴頭上的風釵本應該是幾尾都不清楚。

她只知道艷羨地望著阿宴的風釵,心想,光是這一個風釵,就是她不能企及的了,更不要說阿宴身上那暗紅金線繡雲紋蜀紗鳳袍了。

此時的阿宴,在五姑娘看來,仿佛渾身散發著金光般。

阿宴環視眾人,自然將各人的情態都一一守在眼中,她笑盈盈地道:“怎麽今日不見大太太呢?”

雖則是長輩,雖則是皇上的丈母娘,可是如今容王妃歸寧,她這個長房長媳竟然不曾露面,這怎麽說也失禮了吧。

大少奶奶聞言一頓,忙笑了下,道:“大太太從昨日個就念叨王妃呢,可是誰知道今早忽地打了噴嚏,應是受了風寒,大太太唯恐沖撞了咱們姑娘,便說她先不露面了。”

這話說得實在是圓滑至極,可是怕是三歲小孩都不信的,阿宴自然也是不信。

怕是大太太因為這事兒,氣得不輕,幹脆連見面都懶得了。

不過今日個老祖宗竟然帶病見了自己,倒真是有些意外。

當下阿宴溫柔地笑著,問老祖宗道:“老祖宗近日身上可大好?”

老祖宗自從阿宴進來後,是一句話沒說的,只是厭厭地躺在那裏,一旁的青梅拿著美人錘幫她捶腿。此時聽得阿宴這麽問起,到底是不說話不好,便懶懶地說道:“我一把老骨頭了,好又如何,不好又如何,左右死不了人的。”

這話一出,眾人都不說話了。

也就這老祖宗倚老賣老,若是放在別人這麽說話,這就是太過失禮了,傳出去,怕是這下子把如日中天的容王都得罪了。

不過人家老祖宗倒是有這本錢,說到底是她是阿宴的祖母,又是當今皇後的祖母,誰敢沒事找茬找到她頭上呢?

一旁的大少奶奶聽到這話,可真是暗暗皺眉,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心道你老人家自然是不愁什麽,可是我們呢,我們這些小輩,以後到底如何,還是依仗著別人呢。

別看如今府裏大姑娘貴為皇後,但是竟然沒有一兒半女,將來如何,誰也說不好啊!

此時阿宴聽到這話,臉色也是變了,她頓時收了笑,一聲不吭,就端在那裏。

她可是不曾忘記當年她小小一個人兒,這老人家是如何對待自己的。

現如今自己不同以往,她倒好,竟然還用這樣的話揶揄自己。她若是此時不在這裏立下威,將來還不一定怎麽樣呢。

只看今日吧,這敬國公府就非要跑過去把自己母親哥哥接來,把自己好生生的歸寧給攪亂。

這叫歸寧嗎?滿屋子就沒幾個看她順眼的。

當下阿宴回憶了下容王的樣子,也學了他,繃著臉,面無表情,一聲不吭。

周圍的人,二太太和大少奶奶,面面相覷,心裏頓時有些怕了。

想著這三姑娘,不過嫁了容王幾日,怎地就把他那嚇煞人的威嚴學了個十成十?

四姑娘見此情景,擰眉望著阿宴,眸中帶著濃烈的不屑和不甘。

不過是一個庶房的女兒,母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商賈之女,如今嫁了個容王,竟然跑到這裏給她顯威風來了!

四姑娘緊緊攥著拳頭,拳頭都在發抖。

她是不甘心的,怎麽可能甘心呢!

她眸中毫不掩飾的嫉妒,就這麽直直地盯著阿宴。

在她看來,這一切榮耀這一切風光,還有那個清冷高貴的少年,這本來都該是自己的!憑什麽全被阿宴奪了去?

真得是奪啊,明明前幾日姐姐親自派人傳信說賜婚的是她和容王,怎麽幾天的功夫,就變了樣呢!

一時之間,屋子裏的氣氛僵了起來,可憐的大少奶奶見此,只好拼命地說笑,想和緩氣氛,無奈阿宴根本仿佛沒聽到一般,而一旁的老祖宗,人家時不時扔上一句,足以把人噎死。還有一旁四姑娘,那幾乎想上前把阿宴掐死的神情,可真真是可怕。

大少奶奶求救地看向二太太,心道你好歹是府裏的二太太,趕緊出來說句話兒啊。

誰知道二太太卻仿佛完全沒明白一樣,用茫然的眼神看著大少奶奶,那樣子好像在說,你瞪著我做什麽。

大少奶奶哭笑不得,無奈至極,只好嘆了口氣。

無奈之下,大少奶奶只好求救地看向三太太,這三太太是阿宴的母親,若是她肯過去說句話,氣氛總是能緩和的。

三太太見往日威風凜凜的大少奶奶用這種祈求的表情望著自己,終於笑了下,上前道:“阿宴啊,這幾日在王府裏,住得可習慣?”

阿宴剛才都沒方便和母親說話,此時見母親搭話,終於不再繃著那臉了。

說實話,那樣繃著也是很累的。

阿宴對母親笑了下,點頭道:“挺好的,王府很大,住著倒是自在。也沒什麽不習慣,左右我小時候也是去過的,倒是不覺得陌生。”

這話一說,那邊老祖宗和四姑娘都氣得不行了。小時候去過的,為什麽去過,還不是沾了她們大姑娘的光!

老祖宗終於睜開眼,不悅地道:“阿宴啊,我原先倒是不曾想到,你竟有這種心思。怕是小小年紀就想著勾了那小小九皇子的魂兒,這才迷得他三四不知,竟然娶了你!”

四姑娘此時陡然想起昔年去寧王府,阿宴落水的事兒,恍然道:“阿宴,你竟然是借著皇後娘娘的宴席,前去勾搭了九皇子吧?”

大少奶奶見此,忙給四姑娘使顏色。

如今阿宴身份今非昔比了,哪裏能這麽說話呢!

可是老祖宗卻不覺得啊,她倚老賣老:“孽障啊,不要以為你如今是容王妃了,就能瞪鼻子上臉,說白了,你再怎麽也是敬國公府嫁出去的女兒!是我顧家的女兒!”

她越說越忿恨,她是怎麽也沒想到,這王妃的位置竟然落在了阿宴頭上,她心裏恨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
當下她顫抖著手,指著阿宴道:“你個混帳玩意兒,你這是活生生要氣死我啊!”

說完這話,她陡然往那裏一倒,拍著胸口那裏大叫:“我胸口疼,疼死我了!”

這下子可把大家都嚇壞了,誰也沒想到她竟然玩這麽一出啊,當下大家大呼小叫,有的要叫禦醫,有的要捶背,有的要遞水。

四姑娘一跺腳,一抹淚,恨恨地望著阿宴:“顧宴,就算你當了容王妃,這也是你嫡親的祖母,你也得孝敬她老人家,你如今竟然是要氣死她老人家嗎?”

三太太聽到這個,也是吃了一驚,忙上前:“四姑娘啊,你說話倒是講究個證據,阿宴是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嗎?她哪句說得不對,你倒是說出來啊?若是沒什麽不對,你倒是紅口白牙誣陷她氣死老祖宗,這個罪名可是擔不起的!”

這些年,她早已鍛煉得牙口利落,吵架鬥嘴那是等閑人比不過的。

四姑娘指著阿宴,怒道:“老祖宗原本就身子不好,她來了,倒是不好好哄著,不好好哄著那就別來!”

三太太聞言,冷笑:“老祖宗身邊多得是丫鬟仆婦,哪裏論得到非要容王妃來哄著?若是不好好哄著那就別來,可今日是容王妃要來嗎?是你父親眼巴巴地一大早去接了我們過來,還不是要盼著王妃歸寧能在敬國公府,不曾想如今氣到了老祖宗,倒是把這事兒推給我們!你這麽一說,我倒是覺得你是把老祖宗氣壞,又故意把我們拉來誣陷到我們頭上!”

大少奶奶聽著三太太這一串一串的,頓時頭疼不已,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這軟泥一樣的性子竟然成了一個刺兒頭,偏生那邊又亂作一團,捶背的哭嚷的叫喊的,真是跟個菜市場一般!

偏此時,大太太那邊也想著到底還是過來看看吧,剛進門,就見到這三太太正罵著自己家姑娘,頓時氣不打一出來:“不要以為你家阿宴當了王妃,你就欺負到我姑娘頭上來了!我家大姑娘可是當今皇後!”

三太太冷笑:“大太太,您這好歹管管四姑娘吧,這一個姑娘家,還沒定親呢,別沒事整天想著男人!”

四姑娘聽到這個,震驚地捂著嘴,不敢置信地嘶吼一聲,幾乎上前就想抓三太太的臉。

阿宴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鬧成這樣啊,眼看著四姑娘前去抓自己的母親,她趕緊上前,護住母親,拿袖子去擋四姑娘。

四姑娘收勢不住,就這麽一下子差點撲倒在那裏。不過她早已恨阿宴恨得不行了,此時摔倒的時候,情急之中就拼命抓住阿宴的袍角這麽一扯,於是阿宴活生生被她帶倒在地上。

惜晴原本是守在暖閣外面的,後來聽到吵鬧聲,趕緊沖了過來,卻還是猝不及防間,見阿宴被扯倒,她當下也是急了,過去忙將阿宴扶起來,大叫著道:“快來人啊,王妃被推到了!”

這話音一落,原本守在外間的七八個王府侍女都一擁而上,全都跑了進來。

阿宴心裏對四姑娘,哪裏是一個恨字能說清的,這個人明裏暗裏不知道埋汰了自己多少次,後來更是趁機想害了自己的。此時她眼看著身邊的侍女們也都跑過來了,當下幹脆借勢倒在那裏,然後兩手一抓,一把扯住四姑娘的頭發,卻裝作很無辜地喊道:“快扶我起來!”

然後她掙紮著要起來,可是手裏扯著四姑娘的頭發就是不放。

那邊四姑娘疼得直抽氣,大聲嘶喊著:“放開我!”

此時王府的那群侍女見王妃倒在那裏,一個個都唬了一跳的,只想著護著王妃扶她起來,哪裏去管有個什麽四姑娘呲牙咧嘴地哭著呢。

阿宴生生揪住一把頭發在手裏,在那群侍女的拉扯扶持下,她起來了,那邊四姑娘恨恨地望著她,嘶聲喊道:“顧宴,你太過分了!”

阿宴隨手將那頭發仍在一旁,虛弱地靠在一旁惜晴身上。

四姑娘原本還要上前的,可是那幾個侍女哪裏能讓她上前呢,一個個趕緊護著阿宴,推著四姑娘,四姑娘頭發被活生生揪下去一大撮,頭皮那裏都見血了,她又疼又怕的。大太太見此情景,氣得不行,摟著四姑娘,氣得渾身發抖,跑到老祖宗面前哭著說:“老祖宗,您得給阿凝做主啊!”

老祖宗那邊摟著四姑娘,一聲又一聲地喊疼,罵著不孝子孫。

三太太見此,也趁亂大聲哭了起來:“阿宴,我可憐的兒啊,你沒事吧!”

這大少奶奶原本還要勸架的,誰知道這一個比一個得厲害,她只覺得頭暈眼花,當下跺著腳,忙吩咐道:“快去叫大少爺!”

這邊內宅的消息一傳出去,外面也著急。

大少爺二少爺是著急怕屋子裏亂作一團,沖撞了這阿宴,得罪了容王殿下。

剛才進門的時候,容王殿下可是笑吟吟地牽著阿宴的手啊。

滿燕京城裏,你問問誰見過容王殿下笑嗎,沒有!

這樣一個不愛笑的人,竟然牽著他王妃的手笑,你說人家能不在乎這王妃嗎?

而府裏老祖宗的心思,他們都是明白的,老祖宗和四姑娘那是恨不得直接過去掐死阿宴的!

這阿宴,萬一有個好歹,那就是真把容王給得罪了。

而顧松呢,也是擔心啊。

自從前些日子離開了這敬國公府,他都能看出母親和妹子輕松了許多,今日這一回來,母親頓時臉色沈重起來。

現在一聽說裏面鬼哭狼嚎的,還不知道阿宴和母親是不是有什麽牽連呢。

此時顧松和大少爺等,一聽這個,也顧不得其他,一面著人趕緊去請大夫,一面沖向內院。

到底是自家人,情急之下也沒想那麽多。

可是他們忘記了身後還有容王。

容王在歸寧的路上,和阿宴好一番柔情蜜意,剛才阿宴撒開他的手,上了軟轎,他心裏就開始失落,總覺得心裏缺了一點什麽。

如今聽得裏面亂成一團,他臉色微變,忙也跟著進去了。

老祖宗屋子裏,一群姑娘太太的,正是有的哭嚎有的吵架有的著急,就連阿宴,那都是滿頭珠釵亂七八糟,正抱著三太太在那裏低聲哭著呢。

容王臉色難看地上前,扶住阿宴肩頭,沈聲問道:“你沒事吧?”

阿宴其實也沒傷到那裏,不過那裏有個老人家正哭天抹淚說心口疼呢,她還能不哭嗎?

當下她一回頭就看到了容王,劈裏啪啦地掉著眼淚,撲進了容王的懷抱。

“殿下,你可要給妾身做主啊!”她拖著哭腔的聲音要多響亮有多響亮。

這邊顧松也來了,護著母親,擔憂地道:“母親,你可沒事吧?”

三太太抹著眼淚哭道:“我沒事,你妹妹可是被人推倒了!我可憐的阿宴啊,如今當了王妃,依然被人這麽欺負!”

顧松一聽怒了:“好好的,這是做什麽呢!我妹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這事兒算是沒完!”

這時候,大老爺等人也匆忙來了,見此情景,也是氣得不行:“我堂堂敬國公府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!”

這話一出,那邊老祖宗越發地喊著:“你們這群不孝子,這是眼裏沒有我這個做母親的了!”說著作勢倒在了那裏。

容王眸中越發帶了慍怒,他冷笑一聲,抱起阿宴:“顧松,麻煩你照顧好岳母大人,本王先行告辭了。”

說著,抱著阿宴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容王一撤,呼啦啦一群丫鬟仆婦也都匆忙跟著離開。容王鐵青著臉色,就這麽抱著阿宴到了二門外,這時候那群侍衛原本已經安置妥當,正由管家陪著吃酒呢,猛然間聽說要走,忙一個個跑到了二門外守著,卻見容王黑著臉抱了王妃出來,也都嚇了一跳。

這邊惜晴又見了那蕭羽飛,就是那又傻又楞腦袋有點問題的,只見那人還喝了酒,楞楞地看著容王的背影,怕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呢。

她不由冷笑道:“還不快走?”

一時她想著,當侍衛當成他這般,也實在是讓人沒法說什麽了!

卻說容王抱著阿宴上了馬車,當下眾侍衛等也都是前簇後擁地跟隨著,怎麽來的又怎麽走了,包括那回門禮,也是原封不動地帶回去了。

上了馬車後,阿宴也不哭了,眨著晶瑩的淚眼兒,擡眸小心地瞅著容王。

容王低首看過去,阿宴忙埋首到他懷裏,猶如鴕鳥一般。

容王不悅地蹙眉:“剛才到底怎麽回事?”

阿宴轉轉眼珠兒,小聲地道:“也沒什麽,就是四姑娘心裏不自在,老祖宗也看我不順眼,故意找茬,一言不合,雙方就吵了起來。”

嘆了口氣,容王簡直是覺得此時匪夷所思,冷道:“然後呢,堂堂敬國公府,皇後的外家,不是公府貴女,便是領了朝廷詔命的夫人,怎麽一言不合,還能像個街邊潑婦一般打起來?”

阿宴縮了縮脖子,咬著唇想,我真得像個街頭潑婦嗎?

容王低頭,捏起阿宴的手,卻見那軟滑細膩的小手,如今都勒出了紅印,頓時那臉越發沈了下來。

“簡直是荒謬至極!”容王語氣越發冰冷。

阿宴的小手抖了抖,僵硬地起身,離開了容王的懷抱。

容王攥住那小手,擰眉問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瞥了容王一眼,阿宴壓抑下心中的種種情緒,也學著他,冷冷地道:“沒什麽,只是想反思一下我的問題。”

說著時,她掙紮了下,就要掙脫他的手,可是他那大手跟個鐵鉗子似的,就是掙不脫。

一下子沮喪得不行了,她幹脆就任憑他這麽捏著自己的手,撇過臉去,一時也不願意看他那冷硬的怒氣。

容王側目,望著阿宴繃著的小臉,挑眉道:“阿宴?”

阿宴低哼一聲,抿著唇,並沒有答話。

容王嘆了口氣:“你這是在和我生氣?”

阿宴低頭,輕聲道:“沒有,妾身不敢。”

聽到這聲刺耳的“妾身”,容王面上越發的不悅,他盯著阿宴那個面無表情的小臉兒,挑眉道:“阿宴,你身為容王妃,便是有什麽問題,也應當記得自己的身份,你原應有一百種更為體面地處置這個問題的辦法,可是你卻不用,反而要自降身份……”

說著這話,他擡手替她扶正頭上那歪得快掉下來的風釵,順便幫她捋了下鬢發:“你看看你,現在像個什麽樣子。”

阿宴聞言,深吸了口氣,猛地回過頭來,以著平靜而壓抑的語調道:“是啊,你是覺得我自降身份,猶如一個街頭潑婦一般,是不是?所以我做出的事情,實在有辱容王妃的身份,對不對?”

容王想說是,不過看著阿宴眸中冷沈沈的平靜,他一個字都沒敢說了。

他深吸口氣,壓抑下怒火,放軟了聲調,盡量用溫和的聲音道:“阿宴,我是擔心……”

可是此時阿宴卻忽然無法壓抑,她想起他以後可能會有的曼陀公主,以及可能會有的側妃,她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酸澀。

她壓抑下心中千種萬種情緒,扭過臉去,聲音沈靜而遙遠:“你如果覺得我根本配不上你這尊貴的身份,那你可以不娶我啊?你可以去娶四姑娘,去娶你的——”

☆、71|68城

她頓了頓,咬牙,硬生生的將那“曼陀公主”幾個字咽下,她大口喘著氣,終於繼續道:“反正你不必娶我,免得我這街頭潑婦行徑損了你的顏面!”

容王聞言,鐵青著臉,銳利的眸子探究地審視著阿宴。

他的眸子鋒利得如同刀一般,那是沙場冶煉過的鋒芒。

阿宴到底不過是個閨中婦人,一時有些受不住,便咬牙別過臉去。

半響,容王淡淡地開口:“阿宴,告訴我,不過是一些傳言而已,當初你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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